57年前的今天,海明威拿猎枪崩掉了自己的脑袋,留下“美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”之名和一打与酒纠缠的故事。半个世纪后,单是回顾他的生平,那种对酒的狂热劲儿,也让人浑身沸腾。
二战末期,盟军解放巴黎,海明威就是带头冲进巴黎的第一批美国人之一。他坐着吉普,领着一队美国士兵,冒着枪林弹雨,不要命地往巴黎赫赫有名的丽思酒店(Ritz hotel)冲。去那儿,不为别的,就为酒店里的酒吧。战前他在巴黎,总爱去那个地方喝酒。现在他打回巴黎,最关心的就是,酒吧还在不在?酒还在不在?酒保们好不好?与此相比,命和纪律都不算什么。
万幸,酒吧还在,虽然只有一个副经理在值班。海明威悬着的心落下,兴致上来,一口气要了51杯马蒂尼。
这就是“海明威解放巴黎丽思酒店的酒吧”,此事后来广为流传。1994年,巴黎解放50周年,丽思酒店为纪念这件事以及海明威与酒店的渊源,特意将酒吧改名叫“海明威酒吧”。不枉海明威在晚年的作品《流动的盛宴》里深情地写:“每当我幻想天堂的样子,总是能想到丽思酒店。”
除了这些流传在外的故事,海明威自己也常跟酒表白,言辞间俨然是酒神最忠诚的信徒。他曾经给朋友写信,说自己15岁的时候开始喝酒,因为每天都从事脑力劳动,想到第二天还有很多事情要思考,此情此景下,唯有酒精可以帮助自己摆脱这种忧愁,“威士忌带我直抵宇宙的边界,朗姆酒温暖我胸膛,烂醉不省人事,失去的时间无法追溯,十分痛快。”
他一直在践行他的生活哲学,“别管什么教堂、市政建筑和广场,如果你想要了解一种文化,就在当地的酒吧过一夜”。他游历过很多地方,每到一处,就会尝当地的酒,不管是巴黎的血腥玛丽,还是古巴的Daiquiri,抑或是佛罗里达的金酒椰子水。1941年,他以战地记者的身份访问中国,在广东短短三天时间,他就爱上当地的蛇酒和鸟酒,超级开心地给朋友写信介绍这些酒的配方。临走前,还特地在一个村子里买了一壶蛇酒,准备带回去给美国朋友。
他还跟自己的好朋友菲茨杰拉德说过,“面对亲吻美女和打开一瓶威士忌的机会时,永远不要犹豫”。菲茨杰拉德也是酒鬼一枚,两人初相识,海明威还未曾著书立传,菲茨杰拉德也才刚完成他那部著名的代表作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,虽然两人都是囊中羞涩,但每天都会在小酒馆里相约,灌下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。
海明威真的很爱喝威士忌,也懂威士忌,在《永别了,武器》里,他写:“我真该叫他们威士忌不要加冰,冰块要另外放。因为这样你才知道威士忌有多少,不至于加了苏打突然弄得太淡。我宁可买一瓶威士忌,叫他们端冰块和威士忌来,这才合理。上好的威士忌非常怡人,这是生命中怡人的享受之一。”
看到这些, 我能明白,海明威是在用作家的敏感和细致体会酒,而不仅仅只是灌到肚子里。酒在他的口中,是有情绪、有联想、有内涵的。所以,在他的作品里,酒会和需要表达的主题也联系在一起。看小说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,主人公哈里在雪山之上,濒临死亡之时,他只叫着要一杯威士忌苏打。能在皑皑白雪里,临死之前喝上一杯,大概是一件特别痛快的事。杯酒面前,生死何惧呢?
这就好像海明威自己的人生态度。虽然酒精一直在侵蚀他,三十来岁时,胃痛、肝硬化就在折磨他,高胆固醇、高血压也给他带来很大困扰,但他依然离不开酒。医生警告他必须戒酒,然而他住院期间,朋友来探视,却在床底发现了很多空酒瓶。
海明威就这样一直喝一直喝,直到死亡。和许多创作者声称喝酒是为了启发灵感不一样,海明威喝酒,更像是为了逃避生活中的苦难,以及消磨他太剧烈的情感。他曾经说过“喝酒是终结一天的最好方式”,喝酒最后,也成了终结他一生的方式,仿佛另一种圆满。